这个“要命”的季节他不敢,也不能呼呼大睡
6月 19日凌晨两点三十,王小建的眼皮开始打架。
身为冯家山水库管理局天度灌溉处的配水员,在当地群众眼里,他便是“龙王爷”。在眼下这个“蝉喘雷干”的日子,如果他敢呼呼大睡,那么天度 14万亩苹果和黄金玉米则要饥渴而亡。
乔山下的天度,昼夜温差大,王小建披了一件洗得分不清颜色的外套,摸黑找到摩托车,使劲推出院子。
车灯微弱,水渗进了泥土,路又窄又滑,骑在车上,他如坐针毡,一不留神,便会摔倒。
到了地头,他刹住车,扭亮手电筒,拨开荆棘,踏上抽水站。
水位尺在渠道另一侧,他奋力一跃便跳上了平台,蹲下来看水位,还算比较正常,他深吸了一口凉气。
站起来的时候,脑子突然眩晕,眼前漆黑,一个趔趄,他急忙用力稳住重心。前几天,他中暑了,再加上睡眠不足,即便他是个“大块头”,也有些吃不消。
凌晨两点四十,他来到第二个抽水站;三点二十,到第三个。
四点三十,到了第四个,这里的水位有问题,他急忙打开操作室,挽起袖子,拉闸。
闸很重,扭 28圈才能上升两三毫米,他拼命地转,汗珠从额头渗了出来,他不敢去擦,手上有油,怕糊了眼睛。
闸门到位时,他已气喘吁吁,浑身湿透,如同刚刚从水里钻出来一般……
就这样,每天凌晨王小建要奔波 20多公里,才能干完当天的第一项工作,而回到“大本营”常常已是东方欲晓。拿出清凉油在太阳穴抹匀他顿时精神饱满
吞下几个馒头,灌进一碗米汤,王小建打算洗个脸,再抽空“眯瞪”一会儿。手刚伸进脸盆,电话便响了。“麻利过来,在睡觉吗!”那头喊。
挂了电话,铃声又起。 “咋才接电话!”那头喊。
这些急三火四的电话,都是村上的支书、“斗长”们打来的,他们催王小建去抽水站分水。
苹果大镇天度,一亩果子收入达万元以上,果树是农民心中的摇钱树,但是在这个滚火球的日子,果树必须吃好喝好,因而,果农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,很多人都失眠了,天麻麻亮就伸手要水。
半小时后,他到了一个叫“北十三抽”的地方,还没刹车,十几个人潮水般围了过来,险些将他掀倒。这时,王小建要根据各个斗的用水量,公平、公正、公开地把水分向四面八方。
就在前一日,两个斗的斗长就因为用水的先后问题,摆开了阵势,摩拳擦掌,准备大打出手。王小建接到电话后,立马赶到现场,先劝甲,再劝乙,费尽了口舌,终于让两人消了气,扑灭了一场“硝烟”。
村民们看到,王小建的双眼红肿,布满血丝,一脸疲惫,嘴角长出不少水泡,说起话来声音嘶哑,心里不免有些过意不去。人群中有人大喊:“小建啊,完了回去睡个觉!”
王小建似乎没有听见。分完水后,清澈的渠水流向各个村子,他终于松了口气。一看表,九点多了,这个时候要去各个渠上查看,
水流是否通畅,灌区各位水管员分配是否合理,这一来回,又是 20多公里。
在齐横村,看见村民于安礼手里拿着杯子,王小建忙接过来,从裤兜掏出降火药吃了两片,然后拿出清凉油在太阳穴抹匀,顿时精神饱满。他抬头看看烈日,紫外线将眼珠子几乎刺穿,突然感觉胳膊疼得要命,已脱皮了。他伸出手搓了搓,火辣辣疼,干脆把胳膊伸入水渠……
到了十一点多,回到单位,他已疲惫不堪,肚子又不听话了,他捞了两碗面,狼吞虎咽,以最快的速度赶走了肚子的牢骚。
迷迷糊糊中梦中的妻子把他“惊醒”
躺在硬板床上,他似睡非睡,迷迷糊糊中,一个梦又把他惊醒了。
他梦到了妻子和孩子。
今年 39岁的王小建, 19岁那年便来到了这个灌区,妻子在扶风县城教书,孩子还在上学。妻子身体一直不好,有胃疼的毛病。他们从结婚到现在,虽然两人之间只相隔 15公里,但聚少离多,一家人难享天伦之乐。
睁开眼睛的时候,眼角有一丝泪水,他擦了擦,拿起手机,拨通了妻子的电话。“这两天咋样?老家的麦子割得咋样?替我回杏林看看爹妈。”“快考试了,把娃的学习抓一抓。”
刚说了两句,冯家山水库管理局的同事打来电话,让他迅速将次日的用水计划统计上来。
到了三点多 ,下午的巡渠又开始了。此后每隔两个小时,他都要巡查一次。管理处经费少,没有车,王小建的摩托车是私人物品,是他从业 20年来的第三辆,前面两辆因为负担太重,都成了破铜烂铁。至于汽油费,单位只象征性地给一点,每个月他都要“倒贴金”。
但是他毫无怨言,他说他太爱这个工作了,从他的眼神里,能看出来那是发自内心的爱,完全不亚于爱他的妻子和孩子。
暂歇下来的时候,王小建就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腰,他说,前一阵子检查,有点腰椎病。
看到我们崇敬、同情的目光,他笑一笑说,没什么大不了。在他们灌区,像他这样的配水员有 30多人哩,都是这样的。
他说,现在不算什么,冬天冬灌时才“恐怖”呢,天度很冷,穿上大棉袄都不管用,因为要测水位,不敢戴头盔,风刮在脸上像刀砍一样,雪飘在脸上,马上就结冰了。
从每年 6月至 8月,他每天都要这样时刻把心绷在弦上工作,根本没有节假日。下午五点的时候,他的手机响得十分频繁,不是这里出了问题,就是那里有了“麻达”,他必须去一一解决。
就这样,不知不觉到了深夜。零点,他又骑上了摩托车……
记者大概算了一下,一天之内,他只休息了不到 3个小时……
基层观察水 润万物而无声。
农作物更是离不得水,作为一名管水的干部,在雷雨交加的日子,可能发挥不到作用;但是到了干旱的灌溉季节,他们的作用至关重要。当苹果树、玉米、小麦、猕猴桃等农民的“增收法宝”快要“渴死”的时候,谁来“救命”?这个时候,配水员若稍不留神,便会酿成大错。
因而,他们在这个关键的时候,必须高度警觉,擦亮眼睛,时刻待命,容不得一点儿疏忽。这就意味着,他们不能想吃就吃,想睡就睡。
当他想睡的时候,群众要水;他刚刚睡着,群众又要水;他眯上眼睛,突然想起抽水站必须检查;他昏昏欲睡,可是水渠中千变万化的情况,不允许他“偷懒”。
他知道,这个季节,他多吃一点苦,将来到了收获季节,老百姓就能多一份快乐。
用一个人的苦,去换数万人的乐,值!
有人说,千里做官为吃穿。但是,在配水员王小建身上,我们看到了,他不是为了吃穿,而是为了一个使命!